“姐,前面就是兀城了,一會進城的時候城門值班的大哥會問些話,到時候我來回答就行。“先前一路上桑二已經把老村長交代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桑娘,聽到關于鐵柱哥還沒死的消息,桑娘懸在心口的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一路上對桑二沒少問東問西,來來去去無外乎都是圍繞着那鐵柱哥在哪裡,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之類的。
老舊的馬車靠着一匹瘦馬最終還是搖搖晃晃走到了兀城的城門下,馬車的簾子被人輕輕撩起,一張鵝蛋般精緻的臉龐從馬車的小窗處探出頭來,一臉驚疑得打量着眼前這座巨大的城門。過往的路人無不紛紛側目,被馬車上的精緻女人吸引住了雙眼,桑娘雖沒有巨城裡那些姑娘一般胭脂粉黛豔美絕絕,但卻有一種獨特的渾天然成的自然美,溫婉的眉眼加上那挺翹的鼻梁,讓人一眼看去就像是凝視着一汪秋水,令人着迷。
凡是第一次來兀城的人都會被眼前這道雄關所震撼,桑娘也不例外。眼前的巨大城門仰頭望去甚至要看不清城門上高挂的牌匾,車輪大的字從地上看去隻有一個芝麻點大小,兩扇巨石上挂着十六條三人合抱粗的鐵鍊,說是這門能有千斤墜都謙虛了,怕是萬金墜,萬萬金墜都有人信。
“這城牆好高啊,一眼都望不到上邊。“桑娘看着眼前的雄關不由得發出感歎,這兀城的城門雄偉程度,比起自己村裡山崖下那些尋常的無名山峰都要高出不少。
“這是自然,這天底下可沒幾個像這樣的巨城,據說這些城牆都是以前用來抵禦猛獸的。“聽到桑娘的感歎聲,桑二立馬化身熱心向導,開始給自己這位初次來到外面世界的姐姐普及兀城的故事和來曆。這些個故事傳聞其實還都是桑二在茶館酒樓裡自己偷偷聽來的。
“猛獸?什麼樣的猛獸會需要這麼高的城牆?“聽到桑二說這麼高的城牆居然是為了抵禦猛獸才建這麼高的,桑娘一個沒忍住發出驚呼聲,意識到自己失态了,桑娘連忙雙手捂住嘴,一臉無辜的樣子很是可愛,不知不覺已經将周圍一起排隊的路人迷的神魂颠倒的。
畢竟在桑娘的記憶中,自己在村子裡從小到大看村裡的男人從外面帶回來的獵物裡面,最大的就是山豬了,可就是山裡最大的山豬在這座巨城前都如同蝼蟻一樣渺小。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猛獸會需要這麼高的城牆才能抵禦,隻是這點桑二也一無所知,無法滿足桑娘的好奇心,二人關于兀城的話題隻能就此作罷。
很快,桑娘便在人群中注意到兩位穿着十分奇特的人,兩人都穿着一身素色的寬大麻布袍子,其中尤其是那個頭稍大塊些的男人走在前列,臉上的五官十分出奇。醜的出奇,鼻子眼睛嘴巴全都長的歪七扭八的,第一眼看上去桑娘甚至還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怎麼會有人長這麼奇怪。一旁的那位年輕道人看起來倒是俊朗許多,雖然看起來白白淨淨瘦斤斤的模樣,跟村裡那些壯漢們截然不同,但其眉宇間隐約透露着一絲奇怪的感覺,讓桑娘感覺到渾身不舒服。
桑二起初還好奇自己這姐姐怎麼突然不說話了眼睛一直朝着一個方向看個不停,像是發現了什麼很有趣的東西一樣,就當桑二順着桑娘的目光看過去時,臉色驟變,連忙将桑娘從車窗處拉回座位上來,慌慌張張的将車窗的簾子順帶拉上。
看到桑二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桑娘有些微微一愣。難不成那二人與弟弟有仇,不然弟弟怎會看到那兩人就如此驚慌失措,如臨大敵的樣子。
“怎麼了,弟弟。那兩人你認識?“見桑二隻是這麼看着自己,久久不說一句話,最終還是桑娘先開了口,詢問過去,看着自己的姐姐都發話了,桑二隻能長長歎出一口氣老實回答。
“那兩是陰差,陰差都是怪人,還是少接觸的好。“見桑娘一直追問,桑二隻得将實情告知。桑二當然不認識那二人,但是他認得那兩人腰間的兩塊玉牌,那是隻有陰差才有的玉牌。
桑二對于陰差的印态度一直是又怕又敬。自己在兀城做生意那段時間裡,見過不少可憐人被當做工具一樣利用,尤其是那天雨夜,他永遠忘不了那個陰差在追蹤妖物的時候在打鬥中丢失了武器,竟将一旁的一個無辜小女孩從草棚裡硬拽出來,生生将人脊柱從身體裡拔了出來,那白色的脊骨還帶着紅色的血肉被完整剝離,頃刻間就變成一把鋒利的骨刀被人握在手中,與那妖物繼續纏鬥在一起。
當時桑二就躲在樓上的房間裡,看到那可憐的女孩被人抽出脊骨後就随意扔在了一邊冰冷的雨水中,女孩的屍體被人扔出去的一瞬間就軟了下去,化成一灘血泥。目擊這一切的桑二當時連大氣都不敢出。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發出一絲聲響,不然下一個死的沒準就是自己。還好那位陰差追妖物離去了,自己也好運撿了一條命。
那天夜裡桑二整宿沒睡,也不敢打開門窗,一直蜷縮在被窩裡,腦海中不斷閃現出女孩臨死前一臉恐懼的瞪大雙眼的模樣,她甚至都還來不及發出聲音來就死掉了。一直到天蒙蒙亮,桑二才敢将窗戶輕輕拉開一絲小縫,從小縫中悄悄往外看去,地上已經幹幹淨淨的一片,一點血迹也沒有,連那張癱軟下去的人皮都消失不見了,看來是被人給收走了。那陰差八成是後面又回來過一次,來尋他的武器來了,順便把這裡清除的幹幹淨淨。
對于這些個陰差而言,驅除鬼魅妖物功不可沒确實不假,可偏偏這些陰差視生命如草芥,在他們眼裡,尋常人隻不過是他們随時可以拿來用的趁手工具,就像路邊的石頭一樣,沒有刀就撿起石頭扔向對面,才不管那石頭會不會碎掉。
自己這些個小本生意人還是少跟這些陰差打交道,被他們盯上準沒有好事情發生。
“陰差?那是什麼東西?“桑娘一臉疑惑的看向人,對一切新奇的事物充滿了疑惑。她雖然不知道陰差具體是個什麼東西,但從桑二先前的眼神中桑娘已經大概能猜出大概是群不好招惹的人。
不過這次桑二并沒有過多解釋,因為前方就輪到自己的車輛檢查了,剛剛與桑娘說話間的功夫馬車已經來到了隊伍的最前列。這次負責檢查的正好是自己的熟人,王大哥。當初自己第一次從山裡摸出來,誤打誤撞走到這裡的時候就是這位好心的王大哥幫着自己補辦的文書。
凡是進城的人都需要這麼一封文書,正是此時桑二手中拿着的這一張黃紙,上面話這幾個桑二看不懂的奇怪圖案像是什麼符号一樣的東西,還寫清了來者的名字籍貫,工作,一一具細,還會有畫師為人畫像,記錄在官府的記錄裡。一會估計又要麻煩這個王大哥幫桑娘也辦一個這樣的文書,以後桑娘再想來兀城也方便許多。
城門下的檢查口隻有一個簡陋的草棚,裡面支着一張桌子,兩排士兵負責在一旁組織秩序,講将人群分化成三支長龍一樣的隊伍,那棚子下的桌子上正坐着一位胖乎乎的男人,頭戴一珠玉冠,一身黑白紋路的素衣,端坐在那裡手裡提着筆在紙上飛舞的寫着什麼東西。
“王大哥!今天是你當值啊!“桑二笑嘻嘻的從車裡提着兩壺酒,一臉賤兮兮的樣子滿臉堆笑朝着王大哥走去。
草棚内的人聽到了桑二的聲音,瞬間就認出了眼前這個油嘴滑舌的年輕人,幾年前一别後,就再也沒見過了,看樣子如今混的還算不錯,馬車都整上了。
王大哥一邊當着周圍人的面收下了桑二提來的兩壺酒,。在這裡,别看自己就是個臭看門的,但是身上這小綢緞是滑溜溜的,腳下的鞋子那都是金線編的,日子過的别提有多滋潤了。平日裡當差的時候,不少過路人都會準備各種好東西往自己這個小草棚裡塞,王大哥自己則更是來者不拒,彤彤全部收下,這才将以前的窮酸日子過的如今這麼潇灑,不說穿的如何如何,就這腰間都多挂了幾兩肥肉。
王大哥的目光透過桑二一眼就瞟到了車上的美人身上,正是那桑娘此時正掀開車窗簾子看向自己這個嬉皮笑臉的弟弟。
這就是弟弟跟自己提到過的王大哥,看起來胖胖的,一臉油膩的樣子。不過人不可貌相,弟弟曾經受過此人恩惠,自己也不能因為對方的相貌就貶低人家。感受到對方投來的目光,桑娘禮貌的微微一笑回應道。
“行啊你小子,有福氣啊,上哪找的這麼漂亮的姑娘。也比給你王哥介紹介紹“方才桑娘那一笑王大哥眼睛都直了,一臉油膩的朝桑二擠眉弄眼道。真沒想到這桑二有如此福氣,别看這馬車破破爛爛,人家姑娘居然也不嫌棄,也不知道上哪裡找的這麼個美人胚子。
“什麼呀王哥,我正要給你介紹呢,那是我姐,親姐!今天頭一回進兀城,一會還要勞煩您幫我們辦一下文書呢。“看到王大哥一副魂被勾走的模樣,桑二連忙拉着人将人拉回草棚裡去,在耳邊小聲說了此次前來的目的。
“你姐姐?你看我像不像你姐夫,考慮考慮?“一聽馬車上坐着的美人不是桑二的老婆,王大哥瞬間就被點燃了精神,來了勁頭,嘴上開始口無遮攔的打趣道。要是王大哥知道馬車上坐着的桑娘其實已經有了一個老公,還是山裡的土獵戶,估計要傻眼兩圈,山裡的獵戶都比他這個苦當差的有豔福。可惜桑二并未搭腔這句頑皮話,而是催促着自己趕緊将桑娘的文書辦了。
要是換在平時,自己的小脾氣蹭的一下就要上來,但是今天,看在車上那位美人的份上,還有自己眼前這個未來的小舅子份上,本官不與你們計較,尤其是你這個桑二,推推搡搡的,那麼多人看着呢,成何體統!害得我都看不到車上的大美人了。
有王大哥的親自督促下,手底下人很快就給桑娘畫了像,将文書辦了下來。此時桑娘已經下了馬車端坐在畫師前,一雙溫柔似水的大眼睛看着桑二,不安的雙手放在胸口,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這是自己第一次被畫像,還是被一個陌生男人盯着打量這麼長時間,桑娘感覺到渾身不自在,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看着桑二等着弟弟發話。
盡管桑娘身上披着一層厚厚的大衣,但依然遮擋不住身體完美的曲線,尤其是當桑娘雙手放在胸口的時候,一對渾圓的大白兔呼之欲出,細弱的腰肢下一雙嫩白的肉腿被大衣的開叉暴露在空氣中,桑娘玲珑有緻的身形看得一旁的王大哥心裡直癢癢。這麼美的美人兒,也不拿來孝敬孝敬大哥,這桑二真不知禮數,今日先放他們過去,隻要人還在兀城裡,我們來日方長,我的小美人。
“師兄,這兀城不是挺熱鬧的嗎,這麼多人擠在這裡,不像是你說的那樣經曆過什麼浩劫的樣子呀。“東三一臉好奇的看向一旁的師兄不是說兀城已經是死城了嗎。
旺财師兄的目光從開始就一直盯着空中那條若隐若現的紅細線,細線的方向正是師父的所在方向。這紅線隻有旺财師兄自己一人能看見。
紅線的方向确實是通往此處城門,自己确定是沒來錯地方,可先前自己明明親眼看到兀城已經是一片廢墟了,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再次變得這麼繁華,車水馬龍。
不僅如此,聽周圍一同排隊的人群中七嘴八舌談話中,他們看起來仿佛并不知道兀城曾經遭過劫難的事情,不僅不知道甚至有不少本就是城内人,聽他們談話的内容看他們一直在城内平安無事的生活着,并沒有遇到過什麼大事,讨論的都是些柴米油鹽,家常不能再家常的話題。難不成是上回自己看錯了?
當然這一切還是要等到二人進了城門去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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