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萬歲爺,活祖宗,您快睡下吧!禦醫很快就來了,您先歇着。”
“千萬莫要關上窗子。”燕南兆低語着,叮咛着,終于因為虛弱陷入了睡夢。
夢中,落雪成白。
“子衿,子衿……”
遠方,傳來了熟悉的,夢中的呼喚。燕南兆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朦胧着,逆着光,那人竟在眼前,一如前年的那一晚,踏雪而來。
“你這個蠻子,你終于還是舍不下朕,還是來了!咳咳咳……”燕南兆微笑着,得意着,伸手去觸摸那夢中的臉龐。
一隻溫熱的,微微粗糙的大掌握住了你冰冷的,瘦得僅剩下皮包骨頭的手,一直溫暖了他的心。
“是啊,我還是舍不下你,還是來了,來接你。你從了我吧,子衿。”
“朕從了你。真的從了你,帶朕走吧!朕再不要待在這個宮闱中了,朕累了……”
“子衿,你當真從了我?”那人望着他,淚光盈盈。
燕南兆重重的,緩緩點頭,微笑,純然清澈的微笑。
“子衿,你終于是我的了,随我離開這裡。我會疼愛你,給你人世最大的幸福。”那人展顔笑了,熾熱地注視着他,一如每一次那樣,眼中隻有他那般地注視着他。
“朕……不,我信了你!”
“好,子衿,咱們走,離開這裡,現在,立即,馬上!我帶你去草原上馳騁,帶你去攀折今年的千屈菜!咱們走,再不要回來這裡。隻咱們兩人,一直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快活。”
“好,帶我走!”
将自己交付與他,緊握着手,離開這隔絕了一切的宮闱。
飄然遺落的,隻是那一枝幹枯了的千屈菜。
六月的雪,悠然飄落,沒有止息的樣子,積得很厚,很厚,天地,一片耀眼的雪白……
飄飄飏飏……
南兆八年,嘉隆王朝第三位皇帝殡天,時年二十八歲,在位整整八年。
皇帝殡天之日,六月之季天降瑞雪。
南兆帝在對遼戰争之後,緻力于恢複國立,初見成效。
南兆帝殡天之後,唯一的子嗣,時年八歲的嫡長子即位,南兆帝之皇弟,北嘉王爺擔任輔佐大臣,輔助年幼的皇帝治理國家。
天隆二年,即小皇帝即位第二年,北嘉王爺謀反,殺了小皇帝,逼死太後,篡權坐上皇位。年号北嘉。
荒蕪人際的草原之上,兩匹駿馬飛馳着,駕馭着疾風。
渴了,便飲用着河中的清流,累了,交頸而眠。
偶爾有人經過,會看到一對碧人相擁着坐在河畔,笑看千屈綻放,猶如一對谪仙下凡。
那開滿了粉紅色千屈菜的河畔 ,宛若夢境一般,那粉紅色,就是一片朦胧的迷霧。将仙境與人世隔絕……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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