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很憤怒,也很悲恸,但随着時間的流逝,那些激烈的情緒漸漸淡去。
她都是個死人,是個鬼魂了,還激動什麼呢?
寒玉棺椁裡的她,與世長辭;而她的魂魄,躺在沉香木上,陷入漫長的沉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聲巨響驚醒。
墓門開了。
她驚住了,葬了死人的墓還能開?她的墓被盜了?
她飄着想去制止,然後看到墓門又合上了。
一道颀長的身影,緩緩走來。
長明燈的光,照着那人永遠挺直的背脊,俊美無俦的容顔,以及如霜的兩鬓。
凝夜……
她癡癡看着他: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走到寒玉棺椁邊,伸手輕撫她冰冷的容顔,聲音喑啞:“你還是原來的樣子,而我卻老了。”
一滴淚落下,打在她再無法開口的唇上。
“三年了,我做完了該做的事,現在,我來陪你。”
她飄在上空,已預感到他要做的事,慌做一團:陪她做什麼?夏侯凝夜,你回去!
可她隻是一個鬼魂,她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這時,他擡起了頭,環顧了一圈四周:“半見,我知道,你在。”
她怔住了:他為何會知道?
“怕你先去輪回,我将你的魂魄留在墓中。這三年來,你一定很寂寞,對不住。不過從今日起,便不是了……”
即便隻是個魂魄,她都全身發抖:
夏侯凝夜你這個瘋子,你回去啊!
我不寂寞,我不需要你陪!
我在這裡很好,你趕緊走!
夏侯凝夜,你——
她眼睜睜地看着他躺進了寒玉棺椁,與她十指交扣,用“赤燎秘法”自絕了經脈。
她緩緩從空中墜落,魂魄好似被生生撕裂成了千萬片。
……
“不要!”
沈半見從夢境驚醒,渾身大汗淋漓,止不住地劇烈發抖。
同屋的蔡元羲和王氏亦醒了。
“半見,怎麼了?”王氏一摸她的手,冷得跟冰一樣,頓時吓得六神無主。
沈半見顫着發白的唇,卻說不出來一個字來。
蔡元羲趕緊讓滄浪去喊夏侯凝夜。
夏侯凝夜在與蔣恒對計劃,聽聞沈半見出事,一陣風似地跑了來。
他從王氏懷裡接過沈半見,緊緊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撫:“沒事了,我在,沒事了……”
可沈半見還是一副被擊碎了魂魄的樣子,說不出話,眼淚卻跟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落。
王氏哭着問蔡元羲:“怎麼做噩夢會做成這個樣子?”
蔡元羲卻搖搖頭:“不像做噩夢,倒像是被勾了魂,看到了不幹淨的東西……”
王氏被吓白了臉。
夏侯凝夜也慌了:“蔡前輩,需要招魂嗎?”
蔡元羲:“鎮定些,讓我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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