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一衆皇侄身後,蕭縱拐上了小吃街。
小吃街上的熱鬧跟一路走來買賣各種雜貨小玩意兒金貴玩意兒街攤上的熱鬧是兩番景象。不算寬敞的街面兩旁緊緊挨挨擠着各種鍋爐烘箱,深秋夜裡絲絲寒意便被爐火與蒸騰的熱氣熏染得暖融融,空氣中流竄着各種米面果仁的濃香。
吃膩了禦膳房各種精緻小點珍馐佳肴的大周朝幾個世子殿下,乍一聞到撲鼻而來的糙糧别樣的香味,本能地咽了咽口水,一頭就往小吃攤前紮。
這條街面雖不大,但人卻實在不少,并且與此前所過街面不同,之前那些湧動的人潮,湊熱鬧的比掏銀子的多,而進了這條街巷的,幾乎就沒有不掏銀子的。男女老少大姑娘俊小夥圍着一家家攤當給銀子嘗美食。蕭縱的幾個皇侄遊走在人群外圍,向來比較靈活比較竄的蕭浚從這家人擠人攤位前輾轉到那家裡三層人堵人外三層還是人堵人的小攤子外,連着轉竄了好幾家,就是擠不到前邊去,隻好回過頭哀怨的朝他叔瞅。
蕭縱看了看那圍了一層又一層的人群,也很無奈,下意識轉過頭看太傅。
韓溯看見天子有所期待的眼神,就伸手往袖子裡掏了掏,從裡面掏出一個錦囊錢袋,一聲不吭抓了一把銅錢加碎銀子往地上一撒,蕭縱聽到一道平靜的聲音淡淡喊了一嗓子:“誰掉錢了。”
圍着買小吃的人群頓時回頭蹲下一大片,一場不大不小騷亂,衆人再直起身時,韓溯已經買了幾樣糕餅回到了蕭縱身邊。
蕭縱微微有些愣,接過太傅遞來的糕餅小吃,看着面前那張平淡透了也斯文透了的臉孔,總覺得剛才的一幕不太真實。
“韓太傅好招。”司馬賢負手在蕭縱一側,噙着抹輕笑,悠悠道:“我從年幼,在……家中早就聽聞京師‘韓公子’的大名,文才風流,滿腹經綸,父親常在我和兄長面前贊太傅學識風雅皆無雙,胸懷智謀,常以韓太傅為榜樣做楷模督促訓誡我跟兄長。”挑着眉眼揚唇,“這趟上京親見,韓太傅果然不負盛名,朝堂上分天下憂,下了朝堂,也足智多謀。”
韓溯剛剛使出來的招,說實在些也就算個急中生智,絕計承不起司馬賢那一頂勝一頂高的帽子往下扣,并且韓太傅生的這個智還有些偏門,與風雅風流這些字眼有些相沖。蕭縱聽着微微皺起眉,有些不大順耳。
韓溯倒似乎毫不在意,朝楚王公子坦蕩淡輕笑:“小伎倆,不足為道。”轉而對蕭縱道,“十四爺還要繼續往裡街去麼?”
蕭縱轉眼,瞧了瞧前面順着街道攢動的人頭,越是往裡越是擠得慌,他們這大小一行真要向前,要麼被打散要麼卡在半途過不去,“不去了。”招呼幾個侄兒到身邊,把韓溯使詐得來的糕餅分了分,籠着幾副小身闆退出了小吃街。
出來小街,不知道是否廟會到了某個高潮之時,熙熙攘攘的人流越發擠了,蕭縱看街面上滿坑滿谷地攢動着人頭,廟會再有看頭,五年一次他也經不起這樣擠下去,便不打算繼續湊熱鬧。
一旁司馬賢聽天子要回宮,細眉蹙了蹙,半晌,似乎輕歎了口氣,淡淡地說,十四爺難得出門一趟,這麼快就回去,實在有些遺憾。十四爺與韓公子一起遊街的時候,看起來玩得甚是開懷,隻是,自從他半途中插進來,似乎十四爺的興緻就不高了。又像是歎了口氣,貌似自言自語地問是不是因為他的出現掃了蕭縱的雅興。
楚王二公子這般帶着點自嘲好像是在自問又好像等着别人接他話茬的時候,蕭縱剛轉了身,正想問一問太傅回宮走哪條道近些方便些,突然聽見這麼一茬,下意識地皺眉撫額,他不太弄得明白這楚二公子究竟是想說甚。
正當想他是當做沒聽到還是回身應付兩句,某個小娃嚼着滿口的糕餅已經先他一步做了回應。
蕭浚聲音不大,口齒還有些不清,不過很直白,對司馬賢道,“你好有自知之明啊。”
蕭縱想他還是當做什麼都沒聽到好了,便繼續問韓溯他的車駕停駐在聖安街口,走哪條街巷可以避開人潮。
韓溯瞥了瞥四周,也無計可施,道,眼下他們正是處在廟會熱鬧中央,周圍隻怕哪裡都是人。
蕭縱聽着微微歎了口氣,正有些認命地打算重溫一回一路擠來時人山人海的慘烈。這時,一旁被蕭浚一句話堵得皺了半晌眉頭的司馬賢淡淡插了一句,說,前邊第二個叉口可拐進栖鳳街,在那裡擺攤的都是些鄉野粗鄙之人,東西粗糙上不得台面,他之前從那街上過,人比較少。
韓溯想了想,對蕭縱道,栖鳳街倒是能通往聖安街口的。
蕭縱一行便擠挨着往前走了一段,上了那栖鳳小街。
小街确實如司馬賢所說,并不擁擠,剛入街口的那十幾丈街面上尚且有三五結群的布衣百姓跟貨攤主們讨價還價買賣些小玩意兒,過了街口往裡走,不消片刻功夫,蕭縱瞥眼四顧,除了兩旁擺攤子的,街上行人已經稀疏沒幾個,燈火不明,小街昏暗又安靜,偶爾聽到有人在攤前說買賣,聲音卻似乎含在喉嚨裡,砍價的保價的兩方都不怎麼起勁,跟此前一路行來所見到處燈火亮如白晝人聲鼎沸的熱鬧大相徑庭。
蕭縱微眯起眼,朝前看了看,他今晚這趟出宮,盡是看人擠人了,乍然之間周圍空靜下來,有些不習慣。
“這街巷倒還真是安靜。”韓溯在蕭縱身側微微皺眉,環顧四周。
蕭縱瞥了一眼正經過的一家貨攤,攤上擺着些零碎竹器,看着似乎像是尋常家用,竹器上泛着油光,應該是些舊貨,他剛才還在另一家攤上瞧見缺了口的碗碟掉了把的酒壺,如司馬賢說的,東西不怎麼樣。
“韓太傅隻看這裡賣的什麼貨,便也知道原因了。”司馬賢負手跟在蕭縱另一側,笑着道,“三年才一次的廟會,誰都是沖着稀罕玩意兒金貴貨來的,便是沒銀子買不動,看着過過幹瘾也是個樂事,這地方,自然是少人問津。”他這話回的是韓溯,可回話時細長雙眼瞥向的卻是蕭縱。
韓溯淡淡朝司馬賢睇一眼,接着道:“司馬公子說的在理,這街巷裡都是些不上眼的破舊玩意兒,确實招不來什麼人。倒不知你先前怎麼有興緻上這裡走一圈,不會是街道不熟,迷了方位?”
司馬賢目光移向韓溯,嘴角挑了挑,薄笑道:“韓太傅當真料事如神,此前會拐進這小街巷子還真是被擠迷糊了腦袋,不過,也幸虧迷糊了這一把,歪打正着知道了鬧市裡還有這麼一處清靜地,眼下十四爺才不必在外面人群裡遭罪。”眼角微挑,目光又再瞥向蕭縱。
蕭縱自入了這寥寂小街,便有些心不在焉,除了不時對跑在前頭的幾個侄兒關照幾句,大多時候就是瞧瞧街兩側的小貨攤,他雖然漫不經心,可還沒有到對身邊的人事渾然不覺的地步,太傅跟司馬賢說了什麼他清楚,一旁總有眼光朝他瞥看過來他也知道。
蕭縱微偏過頭,身側司馬賢正拉着一雙細長的眼看着他。
細眉鳳目慣常微揚上挑,玉面薄笑,似乎跟往日沒甚不同,可不知道是否街巷裡燈火晦暗的幹系,蕭縱看着那張湊近他的絕色面孔,覺得比任何時候都紮眼逼人。司馬賢那拉長的眼中兩道眸光此刻異常地尖亮銳利,襯得眉宇間那股淡淡的沉郁之氣在昏暗中愈加沉了幾分,微微勾起的唇角映襯着上揚的眉眼,在昏沉沉的暗光裡,近在蕭縱咫尺之内,竟勾出幾分說不出的晦澀豔麗。
分明目光犀利隐隐如刀,卻又神色莫名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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